▲ 李強在操作電焊。 ▲課余時間李強已收起更愛的古籍文獻,改成攻讀與電焊有關的專業(yè)書。
34歲的李強,高高瘦瘦,站在人堆里,普通得讓人無法認出。這位青島**的文學碩士,在畢業(yè)五年之后,決定改學電焊。7月30日,他讀研時的老師——70多歲的教授徐鵬緒親自把他從青島送到了萊蕪技師**。當青島上萬元一平米的房價與他更喜歡的《文心雕龍》同時擺在他面前時,他做了這個“顛覆性”的決定。
這是他的勇敢,也摻雜著一點無奈。
電焊班來了個碩士
8月1日下午,在萊蕪技師**的教學樓里,李強碩士開始了他的第二堂操作課,他要學習的是手工電弧焊的操作。像許多我們見過的電焊工一樣,他穿著工作服,帶著皮手套,一只手拿著防護面罩,一只手操作著焊條 ,在鋼板的表面燃起一團耀眼的光。
后面,他的老師,曾為萊蕪技師**畢業(yè)生的石峰,穿著與他同樣的裝備,認真地看著他的每一步操作!耙(wěn),要壓住!币桓笚l燃盡之后,石峰湊過去對他說。
他憨憨地笑著,不說話,只是點頭。手中很快換上了另一根焊條,重復著操作程序。“電焊講究手腕的靈活度,寫書法好的人學電焊有優(yōu)勢,電焊好的人練書法學得也快!笔暹吙粗顝姷牟僮鳎吀浾哒f。
這幾天,李強成了學校的名人了。萊蕪技師**官網(wǎng)的顯要位置,已經掛上了關于李強的新聞。引薦他來**的副院長陳明光,忙著接待各路前來采訪的記者。在飯桌上,**黨委書記王圣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李強說:“不達到我們**的更高標準,不能畢業(yè)!倍皇庆t腆地笑著,給書記倒水。
在**里,李強享受到了以前從未享受過的待遇。還未開學,學校就委派了老師專門對他進行教學輔導。在開學之后,他可以擁有一臺專屬的實習機器。而且,老師還為他量身定做了專屬于他的教學計劃。財務處副處長劉延峰還建議,開學的時候,讓他作為學生代表上去講話。“這是我們學校乃至全國第一個碩士生來學技術的,他的到來對于我們的學生本身就是一種鼓舞!
在此之前,這所已經建立28年的學校里,新生大多數(shù)都是初中畢業(yè),高中生都很少。
李強有些蒙,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能夠引起這么大的波瀾。他毫不諱言,之所以要學電焊,很大程度上是源于這項技術所能帶來的高工資。之前他上網(wǎng)查看了許多招聘電焊工的廣告,“工資很高,我覺得工資不會低于一萬。”
當然,他更想的還是技術移民。在電焊這個行當,要做到這一點,并不算難。媒體剛剛報道,濟南的一個村子,有上百電焊工通過技術移民去往了澳大利亞。
更差的結果,他也是希望回到青島,在一個跨國企業(yè)或者大國企里,謀得一份電焊工的工作。他注意到,像馬士基之類的航運企業(yè),每年都會大量招聘電焊工。
當年,讀書只為走出農村
在決定學電焊之前,李強經歷過六種不同的職業(yè):老師、廣告策劃、房地產公司文案、記者、秘書和行政專員。這些職業(yè),都跟他一直學的中文有關系。但他總覺得,不如意。
1998年,他考入濱州師專中文專業(yè)。那時候的他,只是想走出農村。因為他數(shù)學不好,所以在高中分文理的時候,他選擇了文科,那樣更容易考上**。“考上個** ,就走出農村了!
小時候,從城里親戚的身上,他覺出了城市人的好!俺鞘腥瞬挥酶苫睢,而他從很小的時候,就要每天早起去跟父母一起賣菜。
兩年專科上完之后,他得償所愿,走出了農村。但生活,依然艱難。
2001年的夏天,他去上海想找份工作。但在人才市場看遍每一個職位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成了不受歡迎的人!斑B一家商場招聘售貨員,也要求英語四級!彼行┳詰M形穢,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來提高自己。
后來,他又去了北京,同樣一無所獲。他回到了濱州,也并沒找到什么合適的工作,只是在一家學校做代課老師。
“用人單位挺看重學歷的。”于是,他決定提高自己的學歷,一邊工作一邊復習考研。兩年的專科學習已經使得他有了自己的方向,就是古籍整理——他喜歡讀古籍。他報考了聊城**的這個專業(yè),2003年1月參加研考,成績很糟糕。而這帶來的直接后果是,下自考的1月,他沒有勇氣再走進考場。
這期間,他已經通過自學考試,把自己的學歷從?铺岣叩搅吮究。2005年1月,他再次考研,報考的是青島**的現(xiàn)當代文學專業(yè),并更終如愿以償。
讀研時他結識了現(xiàn)在的妻子,是他的同班同學,之后,研二結婚,研三兒子出生,那時是2008年,他30歲,有妻有兒,沒有工作。
“壓力很大!彼f。他想找一份**輔導員的工作,海投簡歷沒有回音;他參加國家公務員考試,連筆試都沒過。他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他所學的現(xiàn)當代文學專業(yè),并不是公司們迫切需求的專業(yè)。
他讀研的時候,學習并不算差,他曾經參與了由徐鵬緒主持的《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文獻學研究》的國家課題,更后這個課題獲得了國家優(yōu)秀課題獎。
但除了在古文方面的造詣外,他沒有任何一技之長。那個時候,他一遍一遍地讀佛經,借以尋找內心的寧靜。
他覺得,學校里學的東西,對于就業(yè)而言,“沒有太大作用!彼麄儼嗳嗳,在畢業(yè)前定下工作的只有一兩個。